这家投资公司找到我,应该与我的独立品牌emily yu去年开始进入中国市场有关。今年春季,我又以设计师身份开始与国内APP模式“氧气”内衣公司合作,有机会接触内地销售平台和产业链,算是比较切实地进入了中国内衣市场。
和投资公司足足聊满120分钟,不知是对方过于谨慎,还是我过于迟钝,挂机后才明白,缠绕半天,他们是想让我回答,“内衣行业未来该怎么走?”
内衣的实体店哪儿去了?
不久前,我和做了多年内衣经销的朋友慧姐通电话,一上来就听到她沮丧的情绪。
我与慧姐结识于2011年,那时她经销内衣已有十年之久,在北京新光天地、燕莎、赛特等几家高端商场和购物中心内衣区都设有零售点,经销意大利高端内衣品牌DANA。再后来,她曾自己加工生产相对低价位的内衣,在几家奥特莱斯中心销售,走的是在欧美已相当成熟的相同品牌高低端搭配、走质与走量互为支撑的路线。最初几年我每年回国都会去她的店里看看,看她奔波忙碌却也乐此不疲。这一年没联系,她明显失去了过去的兴致勃勃。对她来说,寒冬的说法似乎并不夸张。
不过,她大声说:“不光是内衣,所有的成衣实体店都是如此!”
以前,入驻北京燕莎店的商家,每年营业额必须增加10个百分点,否则就要被物业清退;而现在已改为降低10个点,能完成任务的仍寥寥无几。尚未撤店的盈利或增长大多几乎为零。可见,眼下购物中心的零售已经不是物业昂贵或过于强势的问题,而是物业与商家该如何共度难关的问题。“不知道还能维持几年?”慧姐迷茫地感叹道。
不过实体店的寒冬似乎并不只是中国的。今年我相继去过里昂的全球内衣展,两次去东京,也在纽约前后住了半年,这几个地方除了东京还让我有接连不断的惊喜,其他城市的内衣都有转暗之虞。里昂从前的内衣展是全球内衣界最高规格的展会,规模最大,品相最好,今年参展品牌却少得可怜,能让人过目不忘的更几乎没有。十年前我每次去里昂都要逛的惟一一家高端内衣买手店,今年也已不在里昂购物指南上了。
纽约的内衣实体店在各个层次上发生的或大或小的变化也相当明显,店铺关张和面积缩减频繁发生。意大利高端内衣品牌la perla今年初撤离雀儿喜区,现在曼哈顿只剩两家门店。我最钟情的Kiki de Montpanasse上半年撤出苏荷区,转移到租金相对便宜的翠贝卡区,让我心疼不已。纽约最著名的内衣私营买手小店“小调情”,铺面房也从两大间整齐地砍到一小间,现在路过,已很难见到从前总是高傲无礼拒绝设计师入内的老板娘瑞贝卡了。被誉为“年轻设计师出道摇篮”的Barney's New York百货公司,内衣区曾占据六楼西端整整一片,曾是我最爱的部分,两年前面积即已缩水三分之二,今年更加缩减品牌和品类,成了整个Barney’s最无惊喜的角落。以美国为最大销售市场的伦敦奢侈内衣品牌Agent Provocateur,今年11月也对外宣布,由于过度盲目的全球扩张造成战略失误,集团决定关闭零售网络中30%的门店。“维多利亚的秘密”今年节日季虽仍有欢天喜地之景象,不过细看很多系列都透着粗糙廉价。前年节日季,我的朋友茱莉亚的设计占据所有店铺位置最好的橱窗,去年底她被辞退了。我们开玩笑说,难怪今年节日季的“维秘”毫无亮点了呢。
留一条可逛的街啊
“美国市场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?”我问茱莉亚,她回答是消费者消费方向的转移,原先花在衣服上的钱,现在更多花到了旅游和运动等生活内容上。连她自己都到运动品牌Champion任职了——我替她惋惜,可是没办法,她说,只有Champion能给予她所需要的薪水。
纽约的几大传统商业区,的确都对这种转移作出了快速反应。上月回去,看到运动品类店铺突然增加不少。铁熨斗商业区今年上半年还是DKNY、Black and White等成衣品牌的店铺门面,10月已悄然变脸为运动品牌Sweaty Betty和Athleta。仅苏荷区在谷歌上列表出来的运动品牌店铺就有36家,老的包括Addidas, Northface等,新的有Lululemon, Athleta, Under Armour, Nike, Sweaty Betty等(不过我最喜欢、价格也最高的VPL却关张了)。Nike原先在苏荷区只有一家小巧的体验门店,下半年在百老汇和春街把角,取代一家咖啡店拔地而起一栋五层高楼,规模不亚于57街旗舰店。如今在纽约已坐拥两大店的Nike Town,任何时候都人潮涌动,店员应接不暇,不夸张地说,现在应该是全纽约最忙的店铺。相反地,成衣品牌DKNY到今年11月止,全曼哈顿只在西百老汇街上留下一家店铺,其余全部关张,连被风水大师算过的麦迪逊大道旗舰店也未能幸免。